第六章|情绪的临点
半个轮距,接着让前车斜切入场。花艺台的高度被她压低了两指,镜头里的反光便自然消失。她侧身让开,动作没有一丝多余。两位嘉宾下车时,看到的是井然有序的风景,鲜花正面向他们,红毯无褶,摄影师的站位刚好能避开背後支架。她笑着迎上前,声线烫过恰好的温度:「欢迎莅临。」 「谢谢你们的安排真是周到。」其中一位嘉宾说。安雨点头,眼角扫到对讲机里新跳出的讯息:执行长已出电梯,正往会议层去。她没有回头,只把自己的呼x1缓了一缓。每当他在附近,她总能感觉到一种不可言说的重力,像某种磁场调整了刻度。 其实他确实停过。二十八楼的电梯在五楼短暂一顿时,他的视线透过透明的外墙落向下方:那个身影在光里,像一支握得很稳的笔。门阖上,他只把右手的袖口轻轻拉直,步伐未改,向前。 九点的会议室摆出乾净的阵法。长桌中央的花cHa选了浅绿,压住灯光的冷。英国顾问准备好的投影片整齐地躺在遥控器旁,凯瑟琳把资料件按序码排开,金属夹条在光下闪一下就歇。她的存在感不铺张,却很难忽略;语速不快,字字落地,像英国街头那种生来知道怎麽走路的节奏。 安雨坐在末端,笔电亮起的一瞬,她把页角压平,保温罐在手边占了一圈小小的位置。会议开始,数据与条款像两条细线互相缝接;风险口径、交付节点、验收标准,每一个名词都能在她脑中迅速找到对应的cH0U屉,收进去,贴标签。凯瑟琳在第三次资料切换时提前把下一份点开,没有回头。她看得见,也看不见;看得见专业,也看不见彼此眼里那一道恍惚的影。